从岸上看去, 远处黑压压的一片,直接笼罩在整个边境线上, 看不到尽头, 后面虚虚掩掩,影影绰绰, 看不到尾,令人人心生恐惧,不敢直视。
朝鲜的边境空虚, 那些早先居住在此的百姓们,早就被赶往内陆去了。
为的就是防止百姓和清人发生争执。
这是有例可循的。
朝鲜对前朝的感情很深,不单单是藩属国这样简单, 更是打从心底的向他臣服, 每年都会去朝圣,甚至现在, 他们本国的国土内都在使用前朝的年号。
哪怕现在是归属大清的属国, 却多次蓄意谋反,声称要为前朝报仇雪恨。
这忠心耿耿的模样, 要是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也好啊, 可惜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, 一旦主子稍显弱势, 就会露出他的獠牙。
早些年,朝鲜多次派使臣以上供的名义入清, 就是为了打探大清对他们的态度, 以便提前做好准备。
戴铎从后世的史书上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。在他们的史料记载中, 他们对康熙爷的描述很有意思。
“性情乖张,十分暴虐,稍有不慎便会惹其发怒,虽是少年,但其人心思缜密,颇具城府。”
甚至举例了很多事迹。
如有人向康熙进献了上等狐狸皮,却不知为何惹怒了康熙帝,康熙帝直接命人拉出去砍了。
还编了个一听就是好笑的故事。
康熙帝大肆守寡民脂民膏,专门建立一个宝库,由各地方官员进献奇珍异宝填满整个宝库,而康熙帝则不准任何人靠近,稍有不慎就会杀了守门的侍卫,怀疑他偷了自己的宝贝。
直接给康熙爷树立了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形象,抱着宝藏动不动就要砍人。
人可是智斗朝臣的冠军,那手段数不胜数。而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民,恐怕也就想的出这么低端的手段了。
早些年,朝鲜人和大清士兵发生冲突,康熙爷杀伐果断,直接断言朝鲜人这是在试探,是在挑衅,随即便发起了反击,怒斥朝鲜国王,挑明要查处其责任。
而朝鲜一国之君,却被点名道姓的批判,而对方却不敢多言,最后知道糊弄不过去了,赶紧派人协助使臣查案,最后揪出了上百名嫌犯,当地的官员也被牵连出众多,畏罪自杀之人数不胜数。
当时可以说得上是血流成河,尸横遍野。
可是朝鲜高层根本不在乎,他们只求满清不怪罪就好。
甚至国王还想出台了“罪己诏”赔款谢罪。可是被大臣们拦住,觉得这样无异于颜面扫地,他们认为国王太过软弱无能,怒斥康熙帝得寸进尺。
也就只敢在嘴上占占便宜了。
康熙爷得知后,觉得朝鲜臣强君弱,可也不能就这么免除国王的罪责,索性再次派人去了朝鲜。
为此国王只好认罪,他们自认受了莫大的屈辱,可对方是武力强盛的满清,却不敢轻易放肆。
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,朝鲜禁止百姓私自跨越边境线,违者斩首,还把边境的居民往内陆迁移。
不过后来满清日渐式微,朝鲜人越境越来越大胆,甲午爆发之后,他们更是不将满清放在眼里。
戴铎坐在甲板上,喝着茶,吹着海风,逍遥自在。可是边境驻军就没这个好心情了。
这看不到尽头的邻国战船,放眼望去,他们只看得到为首的几艘庞大的军舰,还有那数不清的黑黝黝的炮口朝着自己。
来者不善啊。
怎么办?
朴参将也是六神无主,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。
一面快马往上报,一面找了个口齿清楚的兵曹,乘着小船,近前询问。
可是小船驶到一半,就在不敢往前了,孤零零的停在中间。
不敢近前啊,就是距离了这么远,可是对面的钢铁巨兽看起来是那般的狰狞,一眼过去,只觉胸口憋得慌,心脏跳得生疼,只是看一眼就让人生怯。
这怕不是天外来兵吧,人间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船……
一叶扁舟孤零零的飘在正当间,和远处的庞然大物比起来,就如同蚍蜉和大树一般。
他不上前来,可是也不能这么飘着啊,看清对面船上大清的军旗后,小船飞似的往回跑。
“报参将,对方是大清的军船,”害怕上将收拾他,他赶紧补充道“后面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,全是大清的船,船上数不清的红衣大炮。来者不善啊,参将。”
“怎么回事?对方如何说的?总得有个缘由吧……”朴参将吓得两股战战,颤颤巍巍,倘若不是坐着,定得出丑。
“他……他们说,陛下上了请奉纳入版图书,他们是来接收咱们的……”
兵曹满脸的不敢置信,这是他驾船逃离时,对面战舰上用箭射过来的信。
可是里面一个字他都不相信。
他们陛下好好的王不当,却去满清当一个平民,这怎么可能!
不止他不信,就是在场的人,没一个是相信的。
“快,快把信拿来,我要看……”朴参将闻言不由得瞠目结舌,连连挥手,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信件,可上面明明白白的字迹,却让他再次惨白了脸色。
不可能,王怎么可能会投靠那个残暴的皇帝。他可是我们的王啊……
事情摆在这里,对方只给了五天时间考虑,五天后不实行交接仪式,他们就以欺君之罪进攻。
朴参将可不敢下任何决定,后果他都担不起,只得连忙派了亲兵,日夜兼程,快马加鞭的往王都赶去。
才五天的时间,怎么可能做得了回复,单单这一来一回,五天都不够用。
朴参将不敢有所隐瞒,他也怕到时候清军真的攻了上来,到时候他绝无生还的机会。
手脚冰凉,吓得舌头都捋不直的朴参将只得让属下再跑一次,希望对方能体谅一下他们的困难。多给几天时间等候他们王的回复。
兵曹却畏手畏脚的不敢接命,缩在角落里的猥琐样子看得他想杀人。
“你怕什么,两国交兵,不斩来使,把你的心都放到你的狗肚子里去。给我立马出发,务必征求他们的同意。”朴参将怒斥道,拿起手边的酒壶就砸了过去,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个胆小怕事的手下。
可是他说的也没错,即便谈崩了,也得有个传话的人,哪怕清军再暴虐,都会留他一条命在。
可……可……
兵曹苦着脸,心里第一次恨自己为何要懂得说汉话,可是军令如山,他在这样推脱下去,参将都会直接砍了他的。
他只得百般不愿的接过信,哆嗦着往外走去。
小命是保住了,可是不代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清军不会对他严刑拷打啊。
半条命不也是命么。
我怎么这么命苦啊。
这个苦命的人眼珠子乱转,知道自己躲不开,心里哪里还有往日的忠诚。
你都推我去送死了,我又不是狗,还忠诚于你。
朴参将压根不相信清人说的话,他镇守港口,有没有倭寇他会不知道么,又怎么会上书祈求满清抵御倭国的入侵。
倭国离他们远远地,他们穷的没油水,就连商船都没来几个,还入侵。
切……
全都是套路!
这边,没等朴参将的八百里加急送到王城,那位兵曹就已经孤身一人乘着小船,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军舰跟前。
这偌大的军舰安静伫立在海面上,高高耸立的船身看起来仿若一座大山般巨大无比,直接把他笼罩在其阴影之下,看得人心里渗的慌。
他以为远远看着就已经够大了,可是这么凑近了一看,更是大的惊人。他站在船头,仰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,只觉得下身一股热意,顿时夹紧了双腿。忍住尿意。这是差点吓尿了。
好在他还知道领命在身,倘若真的是失禁,完不成任务,定会要了他这条老命的,拼尽了全力咬紧牙关,忍住了那股热意,嘴巴里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的铁锈味。
他的小船和对方比起来,都不够塞牙缝的,哪里还敢有反抗之下。
“锅位得银,学的有兴建送打……”兵曹会一些简单的汉语。虽然听着极其拗口,可是大概意思勉力,还是能听得懂一点。
各位大人,小的有信件送达。
啧啧,这嘴汉化说的,跟大舌头似的,烫嘴。
一个清兵皱着眉好半晌才懂了对方的意思,嗤笑一声,丢下句“等着。”然后就去禀报了。
“哦?他们还敢派人来?”十四爷冷笑着,大军逼近,可到现在都没有一艘战船出来迎战。
别说迎战了,就是假吧意思的防卫一下都没有,全都躲在港内不敢露头。
也不看看这周边那么长的海岸线,光秃秃的摆在那里,他们要是真想上岸,还不是抬抬腿的事。
“即便再胆小,该做的问询还是有的,只有知道咱们的要求,他们才好应对不是。”
十三爷挥挥手,让士兵带人上来,这才慢悠悠的说道。
戴铎可真毒啊,直接捏造了一封什么纳入版图的奏文,于是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接收政权的。
倘若他们抵抗,那就是戏耍大清。更是有理由打一仗了。
现在朝鲜是李淳那老家伙在位,根据底下得来的情报,这人优柔寡断,三天两头转换执政派系,虽然平衡了各方势力,可是却也给朋党之争添了油,党派斗争空前激烈,内耗了大半的国力。却依旧落得个臣强主弱的下场。
年纪大了,力不从心,这次戴铎直接以他的名义做了一份请奉纳版图表文,也算是出师有名。
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做,其实都没得选择了,不是么。
朝鲜兵曹伏底着身子,小心翼翼的入了门,还没鼓足勇气看一眼屋内的状况,就听耳边一声大喝“跪下”。
其声巨如雷,好似雷霆轰顶,震得他五脏六腑差点碎裂,两腿一软,啪的一声,跪在了地上,一股热流从身上蔓开。
再也控制不住了。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再说一遍,架空历史,里面好多事情与实际不符,大家看个热闹哦
喜欢淘宝APP在清朝请大家收藏:(www.zuixiaoshuo.net)淘宝APP在清朝最新小说更新速度最快。